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魚躍咬蘆葦，盛夏有清涼
????自然札記??355
魚躍咬蘆葦，盛夏有清涼
臨近下班時的陽光依舊很炙烤，梧桐樹下的我卻久久找不見黃綠色的花序，當滾燙的風吹拂起青桐枝葉，那藍天下翠綠的碩葉，就同情地給我送上些許清涼的問候，然后，北風再起，又意外地望到了樹梢綴飾著繁星，那是去年梧桐樹果實殘存的基發5梗的果柄，告訴天氣燥熱中的我：不放棄，即使錯過了花、錯過了果，樹上還有果柄和新葉，帶給你夏日的另一種寧靜。
車雷公園也比往日寂靜許多，那些放學后總會來這里水邊，用水槍嬉水、用捕蟲網撈魚的小學生，已經放暑假了。
我躲在蔭涼處，想重逢那只不久前在水邊出現的翠鳥。很快發現，石楠灌球下，還有一只似曾相見過的小黃貓。灌叢里不時傳出白頭鵯低沉的鳴叫聲，小貓好像沒有捕食的心思，它慵懶地躺在地上，漫不經心、不緊不慢用爪捯dáo飭chi著臉頰。我走近時，它也毫不設防，打了個滾，自己玩起頭頂上的枝條，安恬閑適，怡然自得。
這時，我卻聽到水對岸蘆葦叢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，根據經驗，小鳥飛躥動靜不會這么大，而大型鳥類又不會鉆進這蘆葦、香蒲、火棘叢中。想著會不會是只野兔，但這巴掌大的水洲，空間太小，應該滿足不了野兔的覓食、活動需求。觀察了好一會兒，才看見：是一條魚在躍動著咬食蘆葦。
7.18.臨渭區氣溫27-39°C。在這高溫酷暑中，有一條魚戲咬葦葉！
我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起那小片水面。魚兒不知是很警覺，還是從水中躍起很耗費體力，它七八分鐘才會躍出水面，咬葦一次。其實，水面上別處就有漂浮在水面的葦葉，但它中意這細嫩翠綠的新葉。
走著走著，就自個兒走進2200多年前漢朝的《江南》。雖只見蘆葦，但確有目睹“魚戲蓮葉間”的心曠神怡——似乎望見一伙平日在庭院拘束的漢代女子，終于等到一年一度的“采蓮〞季節，結伴成群，似飛鳥出籠，活潑欣喜，歡聲笑語如水蕩漾，采蓮女子享受的是勞動的快樂，也是大自然的惠澤，她們穿梭于田田荷葉，像我今天一樣不經意地就看到魚兒倏忽往來，潛沉浮躍，似乎我們都同魚一樣，輕松活潑，自由自在，無掛無礙，如“魚戲蓮葉”東、西、南、北。
沒有再注意翠鳥是否出來問候我，便欣然回家了。
我總覺得那只魚是鯽魚。回來整理照片時，卻看到最后從對面水岸邊游出的魚像是草魚：鯽魚體側扁，嘴部較小，鱗片細密，體色以銀灰或淡黃為主；草魚體型較大，身體呈圓筒形，嘴部寬大，鱗片較大，體色青黃，背部較深。
查資料印證，也指向了草魚：草魚是雜食性魚類，以草食性為主。在自然環境中，主要以水草、蘆葦芯、嫩草葉等為食，也會啃食岸邊垂入水中的植物，多活動于水的中上層或近岸水草豐盛處、洄水灣，在多水草區，會躍出水面啃食水草嫩葉；鯽魚是雜食性魚類，以葷為主。其植物性食物以植物的碎屑為主，常見的還有硅藻類、絲狀藻類、水草等，多生活在下層水域，但也會在水體中上層活動。
我后來沒有再糾結下去。不論草魚、鯽魚，還是戰國時期公元322年莊子、惠子“濠梁之辯”時見到的鯈（tiáo，古同“鰷”）魚，我今天也如同莊子，但超越了莊子——既感受了“魚之樂”，也看到了水中的魚為了生活也是很努力的！
《莊子·秋水》記載——
莊子曰：“鯈魚出游從容，是魚之樂也。”
莊子曰：“子非我，安知我不知魚之樂？”
這“魚之樂”，實際上就是美學和心理學所講的“內模仿”和“移情”。人們觀察感受大自然及其空間里不同物種時，往往在個人內心會產生相應的模仿活動，進而把自身的情感志向寄托于眼前的景物，漸臻“物我化一〞、“天人合一”的境界。不同地域不同民族，不同年代不同經歷的人們回環往復，交流表達，對不同風俗、物種，由道家思想衍生出共同的價值觀念、思想觀念和審美觀念，成為我們民族的文化符號和內涵。
望見空中飛翔的鳥兒，水中跳躍的魚兒，會讓每個人內心中產生一種自由、暢快、努力、均衡的存在感，這些動物運動形態、節律能夠直接激發我們蓬勃的生命力，引發人們向上的情感思想，而花草樹木四季不同的風情、山河湖海亙古不變的壯美，讓我們在四季的節律中、在嬗變的歲月里、在偉岸的自然界，感受到生命之博大、生活之美好，真、善、美從不會帶給人們不快樂的情緒。
如果說，飛鳥舒展羽翼遙遠地飛向遠方，讓我們艷羨；如果說，魚兒在水中輕快而自由地游弋，讓我們向往；如果說，春花之絢爛，秋實之靜美，讓我們憧憬我們的人生也是這般順遂，那么，我是見過歌唱生活的白頭鵯如何無奈地面對領鵂鹠，見過遷徙的北椋鳥如何起早貪黑地繁衍后代，見過緩水中的魚兒如何奮力地獲取新鮮的葦葉，見過鹽堿地上的植物如何防御風沙干熱風的侵襲，更懂得我們每個人如何在平凡的日子里堅強奔波……所有的物種讓我們享受的詩意中，飽含辛苦堅韌努力，所有的遠方，我們和鳥兒魚兒一樣，需要在奔跑中自己學會療治創傷、學會堅守夢想之后，才有可能抵達。
2025.7.18-19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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